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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毒#惊鸿【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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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子上的药铺是一年四季都开门的。

老大夫为人心善,夜里也在门口留盏灯,不知捡了多少落魄的江湖人。

唐窈知便是其中一个。

唐门中人大多性格乖僻,她却有些大大咧咧的,但恩仇往事也算的清清楚楚。被老大夫救下以后,她就在镇子上住下了,闲暇之余便去搭把手帮忙。

这天药铺却没有开门。

唐窈知心道奇怪,难道昨夜雷雨打坏了什么东西?她有些担心,索性直接翻了墙进屋想看看老人家如何了。

她正逾墙之际,药铺后院的帘被掀开了,一个从未见过的陌生明教端着药碗走了出来,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这人是正宗的波斯人长相,火红的卷发乱蓬蓬地塞在兜帽里,反倒显出些颓废地英俊来。唐窈知一时吃了一惊,骑在墙头上愣了片刻,老大夫掀了帘捏着一把草药絮絮叨叨着出来:“你这是怎么看孩子的?她经脉里皆有余毒,怕是日积月累了好几年了。若不是遇到我......”

抬头时看到了唐窈知,他也是皱着眉呵斥:“小姑娘家怎么又爬墙!腿断了还不是要来找我!快些进来!”唐窈知吐了吐舌头跳下墙头追上去,明教去院子里倒药渣,她好奇的不行,只得跟着老大夫去前厅抓药,趁机问:“怎么回事?什么人生病?”

老大夫也由着她跟着,顺便指挥着她爬上爬下开柜子抓药:“也是个小姑娘。那,左边拿两钱甘草。说来奇怪,看起来是七八岁,我摸着骨头倒像是十七八岁。昨晚上淋着雨送过来的,烧的都晕过去了,我先急煎了药替她退烧,摸脉的时候还发现她经脉都是堵塞的。哎呀!你开错了!那是白芷的抽屉,旁边一个拉开抓三钱。——仿佛是种苗疆的毒,也不知有几年了,按着那样推算她本来应该是活不过今年......”

唐窈知手忙脚乱地称草药,问:“是什么毒?”

“是蛊。”陆鱼糕说,把洗净的瓦罐拿进来放到案上,“什么本应该?”

“老夫正要说这个。”老大夫对他吹胡子瞪眼,“什么蛊,她体内蛊毒早就散了。而且那蛊正巧中和了她身上余毒,不然啊,大罗神仙也救不回来——”

“散了?”

“是啊。这蛊下的堪称是精妙了,等我这两付药吃完清了她体内余毒,估计也就没什么事了......只是这蛊应该有副作用?是她现在看起来六七岁的原因吧?”

“她......”陆鱼糕犹豫了一下,说道,“她还失忆了。”

“啊?不应该啊?蛊和毒都不会对记忆造成影响......不应该啊......我诊断少了哪吗......”

唐窈知把称好的药材推到他面前,努了努嘴让他自己去煎药:“快去快去,老伯一这样就少不了几个时辰,你自己去吧。”

“......谢谢。”

 

喂药的时候唐窈知也跟着去了。

老大夫还在前厅算自己哪没想到,她对这个奇奇怪怪的小姑娘实在好奇,看陆鱼糕也没有明确拒绝,就摸了两块甘草糖跟在了后面。

是个五毒的小萝莉,没精打采的,眼睛却是十分漂亮的。

陆鱼糕把她半抱起来,她皱着眉委委屈屈地把药喝了。唐窈知赶紧给她递糖,这时候曲吉祥好像才看到她在一样,小小声说了谢谢接下了。陆鱼糕没说话,曲吉祥把糖放到嘴里伸了伸手,陆鱼糕把碗放下俯身抱了抱她,亲了一下她的额头。

唐窈知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些不好意思,把头转开不看他们了。她晃着眼睛到处乱瞟,看到了曲吉祥放在桌子上的帽子,咦了一声:“你是密宗那边的苗人啊?”

“我听说密宗半年前内乱了一场,没想到居然还有人在?”

“......”

陆鱼糕抬起头来:“什么密宗?”

“可算一件奇谈了。”唐窈知坐下来侃侃而谈,“说是苗疆有一对双生子,于蛊术都是极有天分的。后来约好,姐姐修补天,妹妹修毒经。妹妹颇有野心,带着姐姐离开五毒自立门户建立了密宗,号称但凡出的起价,能从此处买任何想要的蛊。开始时人人都当做笑话传讲,没想到有走投无路之人去寻,倒真是求来了医死人肉白骨的蛊。一时之间密宗名声大噪,门庭若市,只是要价实在高昂,求得蛊之人万中无一,也再没人求到过第一人拿到过的蛊。也有不坏好心者,想强行逼迫密宗交出蛊,然而妹妹毒经之法确是天下无双,几次之后,密宗就渐渐站稳了脚跟,开始招收弟子,在巴蜀苗疆也就此成为一桩奇谈——”

“你怎么知道的?”曲吉祥突然说。

“啊?密宗在苗疆很出名呀?所以一夜之间覆灭后,大家都很好奇,最后揣测是内乱——可能是双生子之间闹了什么矛盾——”

“你怎么知道双生子的?”曲吉祥咬着牙问。

唐窈知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啊?不是双生子吗?那——”

曲吉祥把头扭开了,伸手示意陆鱼糕要抱。陆鱼糕已经感觉到不对,顺势抱住她,点了一下头示意唐窈知出去。唐门吐了吐舌头,不再说话退出去了,还小心翼翼关上了门。

曲吉祥把脸埋在他脖子里,陆鱼糕安抚性的拍着她的背,过了一会,她才慢慢地说:“我不想听她说这些。”

“嗯好,那我们就不听,对不起。”

“不是鱼糕叔叔的错,是我自己的问题。”她小声说,“对不起,鱼糕叔叔也很想我想起来吗?”

“没关系的。”陆鱼糕没发觉自己竟然忍不住微笑起来,他下意识放缓了声音,小声说,“实在不行,我就等小吉祥长大。”

“......傻。”

“是是是。”陆鱼糕放开她,给她掩好被子,“鱼糕叔叔这么傻,小吉祥要快点好起来保护我呀。”

“那......”曲吉祥乖乖闭着眼睛,笑起来,“要鱼糕叔叔亲我一下才能好起来。”

陆鱼糕闻言俯下身,“砰”的一声门被推开了,老大夫兴冲冲的捏着一叠草纸冲进来,“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蛊是早就散了,发热也有清余毒的原因在至于失忆想必是她的心理原因老夫猜测应该是蛊下的太急了也可能是当时发生了什么事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去当时的事发地点看看说不定就想起来了然后也能恢复了就没什么事了——咦?“他喘了口气抖了抖胡子,”你们俩这是什么表情?”

 

吃完了两副药以后,老大夫摸脉说没什么事了,只是又对陆鱼糕耳提面命,告诫他要如何如何注意,明教耷拉着耳朵听了,回屋去把小萝莉抱出来。

曲吉祥裹的像个球,抱出来的时候还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陆鱼糕把她放到马背上,问老大夫道:“前些天的唐门呢?怎么没再来过了?”

“兴许有事吧。”老大夫摸了摸胡子满不在乎地说,“小姑娘跟我们这些糟老头子老呆一起成什么样子,她想到的时候就来看看。”

“她什么时候开始来的?”

“约莫是过了春天吧,我也不记得了。”

陆鱼糕于是不再问了,又向他道了谢翻身上马,曲吉祥缩到他怀里打盹,他一手揽着她,一手拉着缰绳,一夹马肚子便策马而去了。

老大夫站在原地看了一会,确定看不到人了,咔咔咔伸展开身体,顺手把胡子撕了下来,唐门从屋顶上翻下来落到他旁边,看了他一眼。

“应该是去了。”他说。

声线也变得柔和起来,半点没有老人的样子了。

“没想到当年密宗真是双生子啊。”唐窈知笑嘻嘻地说,“这把跟着公孙姐赌对了。”

假扮大夫那人有些不太习惯的摸了摸下巴,“行吧,你们去,我去把老先生叫出来准备走了。你别说,确实教了我不少,你的陈疾我估计也有办法了。”

“若是有了密宗的蛊,我还治这些做什么。”唐窈知满不在乎笑了一笑,“不过你就这样,算了,我先走一步。”

他点了点头,往身后挥了挥手,唐门已经不见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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